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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筑微评】中国在改革开放30年时间当中，城市空间扩大了二三倍，城镇化率也达到了52.6%。然而我们知道，这些城镇的发展并不令人满意。每筑的朋友、知名建筑学者戚积军最近走访了东欧七国，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从这七个国家各选取一个城镇，这些城镇从人口规模上看在中国只能算是小城镇，但都经过长期积淀，凝聚着深厚历史文化；同时发现，与一味追求宏大有所不同，这些城镇因为小，发展成为很精巧、强壮、自如……，通过比较，认识到‘小，或者更小’，也是一种城镇规划、建设思路。”

小，或是更小而带来的益处——东欧城镇游记

“THE ADVANTAGE OF SMALL OR EVEN SMALLER”

_TRAVEL NOTES OFEASTERN EUROPEAN SMALL TOWN

                                                                                                                                                                        作者：戚积军

摘要：经过三千二百公里公路行程游历了东欧七国，沿途城镇无一不散发出迷人魅力；从这七个国家各选取一个城镇，这些城镇从人口规模上看在中国只能算是小城镇，但都经过长期积淀，凝聚着深厚历史文化；同时发现，与一味追求宏大有所不同，这些城镇因为小，发展成为很精巧、强壮、自如……，通过比较，认识到“小，或者更小”，也是一种城镇规划、建设思路。
Abstract: The seven Eastern European countries alongthe author's 3200 km road trip are all full of charms. One town of every eachcountry is picked out here to show its appealing. Given the population, thetown can only be counted "the Mini Town" in China. However, each ofthem reveals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features profoundly after centuries'precipitation. The further observation uncovers an interesting fact: thesetowns have gained many advantages from their "small" scale. It givesconfidence to small towns in China. Small size can matter in a good way. In atime of pursuing "Big & Magnificent " in all construction projects,the town planning and design call for new concepts to foster local cultures,something "Small & Exquisite ".

关键词：东欧七国；城镇；小而精
Key words: Seven Eastern Europeancountries , town, small & exquisite

游历路线
对欧洲小城镇最初认识来自于多年前CCTV电视直播的环法自行车赛，这一赛事也时常在法国周边一些国家举办，骑行方阵每路过一个乡村小镇，可以看到不同角度航拍镜头：尖顶、暖墙、红瓦、绿树掩映、一尘不染......，引用当下一句网络流行用语来形容观看感受，那就是“美到想报警”。更令人惊叹的是，环法自行车赛路过的这些小城镇各个如此！是否仅仅因为上帝眷顾欧洲这块土地，还是另有深层原因？中国幅员辽阔，完全可以找出许多风景如画的名镇，但是城镇平均水平，尤其是新城镇与欧洲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我国新城镇建设是否只能走千镇一面的道路？目前，以政府为主导的城镇化进程进入中后期，一些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的造城态度，会给我们国家城镇后续发展带来哪些缺欠和不足？带着这些疑问，前些日子游历了东欧七国，包括波兰、捷克、奥地利、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匈牙利、斯洛文尼亚。全程公路行程三千二百公里，再次被沿途城镇散发出的迷人魅力所打动，不仅对东欧城镇有了直观认识，也获取了一些第一手资料。英国学者克利福德.格尔兹在《深描---迈向文化的阐释》中认为，典型的人类学方法是通过广泛了解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着手进行这种广泛的阐释和比较抽象的分析。


图1：七个东欧城镇区位

从小处入手，七国中各选取一个城镇（图1），串联成一篇东欧游记。这些城镇规模与我国城镇相比，只能算是小城镇，但是都经过长期稳定积淀，从小处着眼，在文化方面和自然方面各具特色，通过比较、借鉴，为我所用。

1.克拉科夫——小而合
克拉科夫位于波兰南部克拉科夫省，始建于700年前后，是中东欧最古老城市之一。虽然是波兰的故都，人口仅为74万。在1795年波兰历史上第一次亡国，这个国家在欧洲地图上不复存在达123年之久，古城克拉科夫于1795~1809年、1846年~1918年两度受奥地利统治。历久弥新，克拉科夫建筑风格多元化，不同历史时期建筑并存，表现出很强的弹性和混合性。老皇宫（图2）建筑风格尤为明显，日常食品也体现这一特征；当地的饺子和卷饼（图3）也是不同地区饮食和文化交汇融合的产物，文化过渡是这个城市特色，坚持城市建设的持久性：不断积累，积小成大，更是难能可贵。比较一下，翻天覆地，这一提法曾经在我国盛行，如果各个不同历史时期割裂式发展，那么将使城镇人文历史深度浅薄。

图2：克拉科夫老皇宫


图3：克拉科夫食品店中波兰饺子和卷饼

2.克鲁姆洛夫 ——小而稳

图4：从高处看克鲁姆洛夫


图5：克鲁姆洛夫城堡

克鲁姆洛夫位于捷克南波西米亚，是世界上最美的几座小镇之一，是世界文化和自然双重遗产，人口约1.5万人，被宽阔蜿蜒的伏尔塔瓦河环抱。整个城镇围绕着一个13世纪建造的带有哥特式、文艺复兴式以及巴洛克式的城堡展开，经过五百多年来平静发展，建筑基本上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成为欧洲中部中世纪古城的一个典范_美景天成。巧夺天工、依山就势、缓慢稳定建设使克鲁姆洛夫小镇与自然融为一体（图4）；克鲁姆洛夫城堡（图5）跨越山体连廊，与地形紧密结合。而我国当前一些中小城镇建设发展目标不明确、定位不清楚，一届地方官员一种建设思路，继任者往往转变或完全推翻前任城镇规划，似乎成了常态。也许，在某些时候延续比颠覆更需要魄力。

3.林茨 ——小而强
林茨位于奥地利东北部上奥地利州，始建于7世纪，15世纪以集市驰名，成为波罗的海沿岸至意大利商路要冲，人口20万，是多瑙河上游重要的河港与经济中心、奥地利最重要的重工业城市，奥地利最大钢铁公司和化工公司都位于林茨。工业重镇_林茨可以代表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奥地利城市风貌，维根斯坦和希特勒曾在此学习生活过。人均GDP达五万美元以上，远远超过我国平均水平。林茨人均占有城市资源也很高，包括城市设施（图6）、公共配套（图7）、市政绿地等等。值得一提，我国也应该拒绝走粗放式发展和廉价资本主义道路，吸取像林茨这样老牌资本主义城市的优点和长处。


图6：林茨中央广场


图7：林茨街景

4.波斯托伊纳 ——小而古
波斯托伊纳位于斯洛文尼亚中南部喀斯特高原上，该地区自旧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居住，人口约1.5万人。从地理名称不难看出，喀斯特地貌的命名源于这里。波斯托伊纳溶洞（图8）是世界上最长、最大溶洞之一，早在八百多年前，人们就开始探险这个溶洞，波斯托伊纳被誉为溶洞的鼻祖，洞长24公里，深入地下达200米，洞内多石钟乳和石笋，千姿百态，并有可容纳千人的大厅，洞内建有小铁路，是世界旅游胜地，洞内有一对标志性石笋，其中一个洁白如玉，令人叹为观止。远古名镇_波斯托伊纳，让人联想起一个东西方哲学比较命题：西方哲学推崇人定胜天；东方哲学崇尚天人合一。在游历了东欧小城镇，产生颠覆这一命题的想法，以溶洞景区为核心的波斯托伊纳，无论从城镇规划、旅游策略、建设方式、人文环境上，处处表现出尊重自然、朴素的哲学思想，可以归纳为小人工、大自然（图9）。


图8：波斯托伊纳溶洞入口


图9：波斯托伊纳溶洞标志性石笋

5.奥帕蒂亚 ——小而贵

图10：奥帕蒂亚海滨浴场


图11：奥帕蒂亚海滨长廊

奥帕蒂亚位于克罗地亚西部，亚得里亚海畔，从奥匈帝国开始，作为避寒度假胜地吸引着众多王公贵族造访。奥帕蒂亚海滨长廊全长共12公里，沿途有教堂、雕像、翠绿树林和优美别墅，更有碧丽的亚得里亚海景色，等等。被誉为欧洲“后花园”的奥帕蒂亚，奥地利王后茜茜公主十分喜爱这个地方，这里有一种贵族气：恰如其分地修饰，不古板守旧；追逐新意，但不标新立异；强调品味与和谐，不苛求卓越，追求完美，从容温和（图10）（图11）。相比，我国滨海旅游城市有一些功利化现象，例如，在北方滨海旅游地，习惯性地称呼游客为领导；南方滨海旅游地，习惯性地称呼游客为老板，但从这个侧面表露出势利心态，让人汗颜。

6.黑维兹 ——小而拙
黑维兹位于匈牙利巴拉顿湖南端，有世界上最著名一处以含有丰富腐殖泥炭为底的温泉湖，湖水每个28小时自动更换一次，每日流量达7000万升~8000万升，也就是说湖水总是新鲜的。1895年，湖内引植了一种原产印度的粉红色睡莲，属于稀有植物，被匈牙利人誉为“仙女玫瑰”。

图12：黑维兹温泉湖
这个温泉小镇十分质朴，提供货真价实的温泉，黑维兹湖温泉（图12）和附近酒店（图13）中温泉，都是纯天然、富含矿物质，诚信度很高，然人觉得很踏实。目前，我国一些地方打着温泉小镇、温泉之乡的旗号，某开发商开发甚至在不同地点开发的所有楼盘宣传标语都是天然温泉、户户温泉，其实为抽取地下水或索性自来水加热，虽然这是个别现象，也值得我们注意。


图13：黑维兹碳酸盐酒店泳池

7.布拉迪斯拉发——小而聚

图14：布拉迪斯拉发滨河景观

布拉迪斯拉发人口46万，是斯洛伐克首都和经济文化中心，地处小喀尔巴阡山麓，多瑙河畔，位于斯洛伐克和奥地利、匈牙利接壤处，距离维也纳只有60公里，从1536年到1783年，曾经是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下匈牙利王国的首都，由于诸多历史原因，布拉迪斯拉发凝聚了许多斯洛伐克、匈牙利和德意志的历史人物。小首都，布拉迪斯拉发（图14）让人感觉十分亲切，游走在街巷（图15）中没有什么压迫感。小，意味着高效率，节省公共资源。相信我国城市建设者也将进一步明确城市定位和功能，逐步放弃摊大饼和贪大求全的作派。


图15：布拉迪斯拉发街景

结语
纵观中国城市发展历史，从汉唐长安的里坊制度演变，到元明北京的北城墙南迁，再到当今所谓的空城、鬼城......，城市建设延续着先搭框架、再吸纳百姓入住的理念，这是一种先大后小的营建方式，有其优点，也有其弊端。也许雷姆.库哈斯在这方面认真思考过，提出了“大，或是过大而带来的问题”，在中国获取了一定成功。反观上述东欧七国城镇，基本上按照先小后大原则进行城镇建设，惜民力的同时，人文生态与自然生态完整发展，值得我们借鉴。多一种思路，多一种选择。早在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希腊学者道萨迪亚斯就提出了“人居环境科学”的概念。不同于传统的建筑学，它所考虑的是小到三家村，大到城市带不同尺度、不同层次的整个人类的聚居环境，而非单纯的建筑或城市问题。吴良镛在《人居环境科学导论》中指出，对于综合努力和整合行动的期待越来越令人失望，结果是转身离开早期对综合规划的勃勃雄心。灵活性、小步骤、可逆性、谨慎的行动等成为目前的主要术语，生态观点反对进一步的扩张，“有序减退”似乎成为时代的要求。所以，“小，或是更小”，可以使城镇精巧、强壮、自如……，所带来的益处将逐渐被各界朋友认可。

附注：文中图片均由作者拍摄、制作。
注：戚积军，清华大学建筑设计及其理论硕士，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清学建筑事务所主持人，新加坡邦城规划设计顾问公司总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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