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高目

“当你年轻的时候，你感觉一切都离你非常近，那是你的未来；当你老了，一切都离你很远，那是你的过去。“年初，意大利导演Sorrentino拍了一部名为《Youth》的电影，影片中的米克这样谈起他的人生领悟。建筑师的20岁，在这个刚从业的年纪，我们似乎也容易被那些离我们非常近的东西吸引，未来好似就站在我们的眼前。然而，我们也处于一个被束缚的时期，还没有强大到去化解这些束缚。对于很多优秀的建筑师来说，大家都选择艰地“熬”过这个时期。本文希望借整理高目15年前的项目——上海外高桥港区四五期建设，回到建筑师的20岁，去看看那个时候，建筑师在做些什么。  

高目自2001年起大概用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上海外高桥港区的四五期生产、办公建筑群体的设计。外高桥港区的用地范围即便对于上海这个世界级的特大型城市也是尺度惊人的。你可以清晰地从卫星图上看到港区在上海城市范围里所占有的比重。尤其在这张夜间航拍上海的著名照片里，这个区域和虹桥枢纽是上海最亮的两个地方。而我们几乎参与完成了这个范围里大部分重要区域的规划、建筑、景观设计。





能竞标这样的设计任务，对于刚起步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兴奋的事情，这也恰巧发生在我们北京的塞纳维拉住区项目“败北”之后。和很多年轻的建筑师一样，我们抱着极大的热忱，心想着可以把建筑设计成这样那样。当时，国内外各种建筑新潮已经在上海萌芽。我们也试图在设计这么大范围建筑的同时完成某种建筑师的自我实现。可几乎和所有故事的开端一样，我们遭到现实骨感地一击。港区的设计甲方希望我们设计的是一个低造价的建筑。建筑必须看上去“廉价”！外墙要用涂料!不能用各种花哨的材料和采取略微夸张的造型！加之这些建筑的设计除去办公外部分还具有一定的生产性，所以需要很高效的功能组织或者可以说某种约定俗成的组织方式已经预先存在。听到这，你可能意识到，这该不是一个可以让建筑师借此一举成名的项目。但故事的意义并不在此。现在，我们回过头来再思考当时做的决定，依旧坚定，也庆幸我们“享受”了这些束缚。也许，我们不需要去抗争，”敌人“并不存在。我们选择尊重这些诉求——我们设计了一个“真诚”的建筑。



首先开始的是外高桥四期的设计，项目涵盖一关二检(即海关、边检、检验检疫)办公及接待大楼、集调中心、以及生产辅助楼三大功能组团。一关二检的功能组团中海关占有的比重最大但受政治因素影响三者要求在外观上具有相同视觉体量,集调中心高度必须达到32m,而生产辅助大楼需要和后方的生产区发生紧密联系。当时我们做了三个方案，有曲有直，最后被选中的是我们事务所跟一位台湾建筑师老徐合作的“一字形“的方案。与之前提到的在城市中我们提倡划分地块以创造适宜人行走的尺度不同，我们在生产线明确、高效的港区采取的是将小地块合并成大地块的方式。这样便于不同功能组团之间的高效运转。被采纳的方案将生产辅助大楼和集调中心合二为一，而连接两者的是可供人穿行的斜向通道，它为场地创造了一个打破正交格网的斜向秩序。如果说正交网格和简单有力的”一字形“大楼象征的政治与权利，而这条斜向穿行的通道所创造的非正交秩序则代表着权力之下我们试图营造的民主。













一关二检大楼容纳了海关、边检、检验检疫三个功能，三者在体量上相当。建筑通过对庭院空间的减法处理营造了对外的半开放庭院空间。







没有任何花哨的表皮与立面材料。柱间水平横向长窗，金属穿孔板用以遮挡空调机，而水落管则隐藏在双层墙后面。很简单，也很“诚实”。



在外四期，我们还“买二送一”为港区设计了检查桥。



外四期之后，我们又继续为港区设计了外五期的建筑，它的功能与外四期基本相同。我们最初的想法是希望采取一种镜像的L型组织方式与外四期遥相呼应。但设计完外四期之后，我们对整体功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为了使建筑组织的更加高效，我们采取将集调中心和生产辅助楼分离，并让生产辅助楼紧靠后方生产区域。外五期的设计造价比外四期有所提高。于是，建筑开始出现了玻璃幕墙表皮、形体变化，我们也逐渐在建筑内部探讨空间。但这也是在一种严谨的逻辑控制下“得体“地呈现。



外五的集调中心内部我们采取双中庭的处理方式，两个中庭分属在不同的高度层面上并保持一定的连续性。在那个时候，我们还可以这样做楼梯，现在的结构规范已经不允许了。




      


外五期的一关二检新加了码头服务中心的功能，原来三个体量演变成四个体量。同样，这四者功能比重各不相同但仍受政治因素的影响，四者在外观上要保持体量相当，我们也只能在内部空间组织上来满足四者不同的功能需求。









部分采取磨砂玻璃是为了遮挡楼板、梁以及吊顶内管线。



钢结构的长廊在雨天为人们提供了一个穿行于三栋楼之间的庇护通道。



外五期的设计中还有一个快速建造的小房子——指挥部。这个建筑要求用很短时间建成所以我们采用了钢结构以及瓦楞彩钢板表皮。瓦楞彩钢板多用于集装箱，当时我们找到了一家澳大利亚专门生产瓦楞彩钢板的厂家，它们能为我们提供高质量的不同颜色的彩钢板，但后来由于项目周期较短，订制需要三个月才能到中国，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国产彩钢板现场喷漆的“粗糙”方式。





两栋建筑之间形成了一个狭长的内庭院。












随着项目条件的转变，也随着我们的成长，高目设计的侧重也会发生转变。我们和这个世界始终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这次，我们回到源头来看待过往的建筑设计，外高桥港区的项目并不是一个可以“树碑立传”的机会，但正因此，我们在那个“追逐流行语言”的建筑设计时期，错过了“流行”的尾巴。而过了多年以后，才发现，这样的设计更有力量。这18年来，高目通过建筑在向大家讲诉着这样那样的故事，但初心不变。所以，你也可以认为我们讲的始终是同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