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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师安藤忠雄（Tadao Ando）

作为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建筑师之一，如今已80岁的安藤忠雄从未停止创作脚步，依然活跃在公众视野中。3月19日，“安藤忠雄：挑战”大型个人回顾展在上海复星艺术中心开幕，并与其去年设计完成的广东和美术馆联合开展。


专情与挑战

安藤忠雄的建筑创作开始于住宅设计《住吉长屋》（Row House Sumiyoshi）。这座用清水混凝土筑造的房屋在当时都是木架结构住宅的日本街道显得格外抢眼，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作为安藤的处女作，《住吉长屋》在上世纪70年代的日本建筑界饱受争议。


安藤忠雄《住吉长屋》，1976年

不过，安藤忠雄承认最初尝试使用混凝土并不完全出于美学考虑，而更因工程预算限制，他说道：“内外墙一体成形的清水混凝土是最简单易行且节约成本的办法。”但他也由于深受现代主义思潮影响，将摒弃多余装饰、直接呈现材料质感作为其建筑设计的基本原则。




安藤忠雄《住吉长屋》，1976年


安藤忠雄《住吉长屋》模型，摄影：Georges Meguerditchian

因此，不仅混凝土的使用在当时遭受非议，内部极简又不同寻常的结构设计更是让《住吉长屋》成为众矢之的，很多人称其存在是“建筑师的偏执”。但这都没有阻止安藤对清水混凝土及设计原则的坚持。至今，他依然专情于此材料，并运用在大部分建筑作品中。时尚芭莎艺术（Harper’s BAZAAR ART）独家专访建筑师安藤忠雄，与之就材料使用展开对话。

BAZAAR：为何专情于清水混凝土？如何看待这种材料给人的感受?

安藤忠雄：混凝土的有趣之处在于它会根据人们使用方法的不同，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特质。我所希望达到的质感是——能够充分反映出光线细微变化，虽然它十分光滑，但另一方面也能呈现混凝土凛冽的力量。


安藤忠雄《六甲集合住宅Ⅰ》（Rokko Housing I），1983年


安藤忠雄《六甲集合住宅Ⅱ》（Rokko Housing Ⅱ），1993年

BAZAAR：在设计过程中，你是否想过更多使用其他材料？最初使用混凝土时，是否会遭到委托人反对？还有哪些其他条件限制？

安藤忠雄：20世纪的建筑是在技术革新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作为其代表材料就是混凝土、铁、玻璃，且无论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而用这种无论在哪里都能使用的材料，想要创造出哪里都没有过、只属于那个场所建筑的挑战心是我总使用混凝土的最大原因。


安藤忠雄《小篠廊》（Koshino House），1981-1984年

BAZAAR：作品《住吉长屋》曾受非议，作为创作者，你如何把握和解释建筑功能和美学的关系？

安藤忠雄：住吉长屋确实是极小住宅，但并不出于“禁欲主义”意识建造。在地基条件、经济条件、法规条件都有很大限制的情况下，该设计是为将“与自然共生”这一最重要主题放在第一位。毕竟，生活简单是最好的。


安藤忠雄《小篠廊》，1981-1984年


安藤忠雄《4×4住宅》（4×4 House），2003年


与自然共生

在常人眼中，混凝土多给人冰冷坚硬之感，但安藤却能将此材料特质在作品中转化成完全不同的体验，令人感到欣慰和温暖。他始终围绕人工与自然、个人与社会、现在与过去等不同关系创造建筑，并认为：从某种意义上，大自然中的事物也未尝不是建筑。




安藤忠雄，真驹内泷野灵园“头大佛”，2015年

“头大佛”是安藤在2015年完成的改造项目，由于原有佛像在当时墓地公园中显得异常突兀，委托人希望建筑师能将其融入周边自然环境。最终，安藤的方案是将佛像藏在人造山丘中，只露出半个佛头，人们需要走过一条40米长的廊道才能进入佛像所在的圆形空间。初夏，大佛被整片薰衣草淹没；深冬，它又藏于皑皑白雪。这便是安藤建筑的魅力：与自然对话、与自然共生。




安藤忠雄，真驹内泷野灵园“头大佛”，2015年

1994年，安藤忠雄在日本兵库县设计完成“木之殿堂”（The Museum of Wood Culture）——它是一座主题博物馆，目的是让参观者体验兵库县北部的树木文化。安藤为尽量不使用自然木材，采用合成材料制成柱子和木制结构梁，形成一个高达16米的中空空间。建筑下方，露天水池与天空交相呼应、与外界森林相互连接。几何形博物馆与大片森林形成的“矛盾”和“对比”显现出安藤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思考和领悟。




安藤忠雄《木之殿堂》，1994年

安藤忠雄一生热爱旅游，拜访世界各地的建筑和风景，其创作的想象力很大程度来自旅程中所见所闻。日本直岛系列建筑就源于他在一次坐飞机过程中看到濑户内海的岛屿上植被稀疏，到处都是人工挖掘痕迹的经历。由此，他便产生将这些岛屿进行重新改造的想法。




安藤忠雄《地中美术馆》（Chichu Art Museum），2000-2004年

整个直岛项目花费近30年时间，安藤将大大小小七座建筑扎根于这座岛屿。该岛上的地中美术馆和倍乐生及现代美术馆，都以一半地上、一半地下的建造方式呈现。它们顶面开口、朝向天空，正如安藤所说：“建筑也需要呼吸。”时间会使其逐渐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




安藤忠雄《李禹焕美术馆》（Lee Ufan Museum），2007-2010年


追光的人

“光”是安藤忠雄作品中的重要主题，作为一名自学成才的建筑师，他似乎一直在追求人生的“光”。安藤曾在自传《建筑师安藤忠雄》中写道：“人生就是在不断赌上仅存的可能性，奋力抓住微小希望之光。”而这些感悟都被他一次次倾注在作品中。


安藤忠雄在光之教堂，摄影：荒木经惟

安藤代表作之一《水之教堂》（Church on the Water）融合其对大自然光和水的想象。他将长90米、宽45米的水池放置在教堂十字架正前方，并对其深度做出精确计算，确保水面能随时呈现风吹过的痕迹。安藤将植物、水、光和风等元素根据人的意念从原生自然中抽象出来，使它们趋向神性。




安藤忠雄《水之教堂》，1985-1988年

在与时尚芭莎艺术的对话中，安藤说道：“虽然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我认为人们聚在一起祈祷的地方必不可少。在设计宗教建筑时，我一直都以光线为主题推进设计。”由此可见，“光”在安藤的建筑作品中承担人类精神领域的使命。




安藤忠雄《光之教堂》（Church of Light），1987-1989年

其标志性建筑《光之教堂》更是安藤对光运用和感受的集大成者。该教堂落成于1989年5月，建造过程中，因预算十分有限，安藤尽量减少空间内部一切多余结构和装饰。在四面都是清水混凝土的室内，只有祭坛和长椅，并都为工地现场施工脚架所用杉木板制成。安藤刻意在设计中压低室内亮度，室外自然光穿透正面墙的十字窗投射进来，形成光线十字架。


安藤忠雄《光之教堂》，1987-1989年


安藤忠雄《冲绳FESTIVAL》，1984年

光之教堂建成后，安藤再次问自己——建筑是什么？自然是什么？建筑为谁设计？并更坚定了自己独特的建筑美学观念，他认为即使有各种条件限制，能否有机会自由创造取决于人们是否真正发挥想象力。


安藤忠雄《德国石刻博物馆》，2010年


安藤忠雄《和美术馆》，2020年

在安藤所构建的世界里，“追光”是对一切微小希望的执着，他将“自然和光引入那些与城市环境相隔离的简单几何体中，创造出复杂空间，把非凡注入最为平凡熟悉的环境，以此促使人们重新认识平凡”。


建筑师安藤忠雄

无论是私人住宅、美术馆还是教堂设计，都是安藤对建筑、自然以及人类社会状态思考的展现。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中，他始终坚持其价值理念和对自由的探求。在如今这个快速消费的时代，“坚持”和“永恒”虽显得有些另类，但依然是安藤作为一名建筑师最顽强的生命力。

最后，时尚芭莎艺术在采访中这样问到安藤忠雄：“你认为作为建筑师的使命是什么？”他答道：“建筑师所期待的最终职能——是能够描绘出面向未来景象的视野。”


▲▲▲ 正在展出 ▲▲▲



展览：“安藤忠雄：挑战”
时间：2021年3月19日-6月6日
地址：复星艺术中心
上海市黄浦区中山东二路600号




展览：“超越：安藤忠雄的艺术人生”
时间：2021年3月30日-8月1日
地址：和美术馆
广东省顺德市北滘新城怡兴路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