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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迹 Vol.03  

【城市】
德国·特里尔（Trier）

【概况】

德国最古老、现存古罗马遗迹最多的城市
拥有9个世界文化遗产
马克思出生地
靠近卢森堡边境
......

【空间名称】
01.摩泽尔河谷
（Moseltal）

02.尼格拉城门
（Porta Nigra）

03.特里尔主座教堂
（Trierer Dom）

04.凯撒浴场   
（Kaiserther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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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尔之行还在继续。这一站，我们将通过一座古罗马的“洗浴中心”，探访当时人们的公共生活。


●Charles Louis Clerisseau的油画


01 / 坦诚相见，皇帝也不例外

哈罗德·惠特斯通·约翰斯顿（Harold Whetstone Johnston）在《罗马人的私生活》（The Private Life of the Romans）一书中写道：

“对早期的罗马人而言，沐浴是健康的象征。人们每天都会清洗裸露在衣服外的胳膊和腿，每周他们都会沐浴一次。当时人们的家中都有一种原始的盥洗室，位于厨房附近，当水经由厨房流入的时候便被炉灶所加热。到共和国末期，沐浴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同Cēna一样重要（Cēna在古罗马文化中，表示晚餐。它由三部分组成：开胃菜通常包括鸡蛋，橄榄和蜂蜜酒；主菜通常为肉类；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则是水果、坚果等食物）。”


由此可见，“洗澡”是古罗马时期的一项日常活动，时兴男女混浴，并逐渐发展成为一种重要的文化。想象一下那时的场景：在古罗马的浴场里，蒸汽弥漫、人声嘈杂，人们或泡在水中洗浴，或坐在浴场的石阶上闲聊，不分男女，彼此“坦诚相见”，“浴友”之间的信任感也会增加几分。


●浴场社交/据网络

看到“男女混浴”别想歪了，真的就是字面意思——男女在一起洗澡，在最初是明令禁止的，罗马共和国时期，混浴被认为是伤风败俗之举。直到公元1世纪，罗马进入帝国时代，民风开始转变，当时的人们认为在公共浴场洗澡会得到健康女神的保佑。

坦然地向外界展示自己身体的美好，即使面对异性也不羞怯，这其实是古罗马人对于美的理解。不仅在公共浴场会有男女混浴的情况出现，在运动场所大家也会“坦诚相见”，而我们如今所见到的古希腊罗马的雕塑、油画等文艺作品，正是那个时期生活的写照。


●Lawrence Alma Tadema的油画

当时还流传着这样一个小故事：一位远道而来的外国使节询问罗马皇帝为什么每天都要洗一次澡时，罗马皇帝回答道：“因为我没有时间一天洗两次！”虽然有点调侃的意味，但也侧面反映出“洗澡”在古罗马人生活中的重要性。

而承担“洗澡”功能的场所——公共浴场，始于公元前2世纪左右，来源于小型澡堂，这些澡堂曾是当地的酒吧等聚会场所。公元前25年，奥古斯都（Augustus）的首席副总理阿格里帕（Agrippa）设计并建造了第一座温泉浴场，也是历史上第一座设施齐全的大型浴场。

古罗马时期的公共浴场全天候向公众开放，与现代正规的洗浴中心功能类似，是市民洗澡以及休闲放松之地。


●A. L. Prevost的油画


02 / 几经波折的凯撒浴场



从特里尔主座教堂出发，往南走
☞第四站：凯撒浴场（Kaiserthermen）

由于“洗澡”业务如此繁荣，大多数的古罗马城市都不止建有一座公共浴场，特里尔也一样。

凯撒浴场（Kaiserthermen）是特里尔留存至今的三座古罗马浴场之一，其余两座分别是芭芭拉浴场（Barbarathermen）和畜牧集市浴场（Viehmarkt）。作为特里尔世界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凯撒浴场的占地面积约为37,000平方米，是古罗马时代（除罗马以外）整个欧洲建造的最大、最宏伟的建筑之一。




●凯撒浴场/据网络


●凯撒浴场鸟瞰图/据网络

凯撒浴场始建于公元三世纪，是当时的罗马皇帝君士坦丁一世推进的众多建筑项目之一，但直到他离开特里尔时（约326年）都仍未竣工。随着君士坦丁一世的搬离，凯撒浴场的修建便陷入了停滞状态。

当时的浴场正立面暨主入口位于建筑西侧，前来洗浴的人通过一座君士坦丁形式的凯旋门进入其中。如今，宏伟的西立面早已不在，可人们能够从残破的东立面中依稀辨认出当时浴场的大体轮廓。

沿浴场中轴线方向自东向西，分别设有热水浴场（Caldarium）、暖风浴室（Tepidarium）、冷水浴池（Frigidarium）和室外运动场（Palaestra）。值得一提的是，热水浴场包含三个独立的浴池，其利用木炭加热的供热系统可提供高达600度的高温，通过外墙与内院中设置的壁炉，将热量传遍浴场。而冷水浴池却一直未修建。


●平面图


●凯撒浴场第一时期

想深入了解浴场的运作，要从其地下空间入手，但在古罗马时期浴场地下的服务设施并不对外开放，这次我们却有幸探访。

工程师们在地下设有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而这在当时主要依靠奴隶们来运作。整个地下空间包括供水系统、生火室以及供马车通行的地下通道：供水系统通过13公里长的管道将水从鲁沃河（Ruwer）引入至浴场；生火室负责为地上的房间提供采暖，同时对整个浴场的水进行加热。


●地下服务通道/©ThomasZühmer


●地下服务网络图


●浴场供热系统/据网络

直到367年，罗马皇帝瓦伦丁一世将住所迁至特里尔，整座城市才日渐重获生机，许多受损的建筑也得以恢复，其中就包括“烂尾工程”凯撒浴场。

公元370年，浴场被重新设计，原有的西侧房间和运动场的设计被更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柱廊围合的大广场，并拆除了之前的地暖系统，具体的用途已无法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曾用作帝国的骑兵营房。

接下来的一千多年里，根据特里尔城市的发展需要，凯撒浴场还被当做教堂或是修道院（公元1300年），甚至是城门（公元1102年）使用。


●凯撒浴场第二时期


03 / 大帝国竟毁于“洗澡”？

凯撒浴场的兴衰变迁与特里尔这座城市的发展紧密相连，而“洗澡”这件小事却牵动着整个罗马帝国的命运——有人说罗马帝国正是毁于“洗澡”。

在高温热水中长期浸泡，影响了古罗马男性的生殖功能，以至于有学者认为这导致了古罗马后期人口数量的下降。到了帝国后期，原本正常的男女混浴演变成了偷情，夜间浴场也逐渐发展成性交易的场所。再加之卫生管理不达标，浴场一度成为传染性病的温床。

纸醉金迷的生活充斥着放纵与堕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帝国最终走向灭亡。公元5世纪，哥特人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攻下罗马帝国，至此，“永恒之城”——罗马，便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Hubert Robert的油画

如今的特里尔只是一座位于德国西南部的安静小城，曾经或辉煌或动荡的“城事”早已被封存在保留下来的建筑遗迹中，当你走进它们，就能真切感受到那段历史。

如果你对“男女混浴”好奇，想亲自体验一下的话，不妨了解一下位于德国巴登巴登（BadenBaden）的弗里德里希浴场（Friedrichsbad）。


古罗马“洗澡”小知识

罗马浴流程

在那个没有沐浴露、沐浴球等完善沐浴用品的年代，古罗马人有自己的搓澡方式。做好清洁工作，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感到更加舒适，另一方面也会给他人文明、整洁的感觉。

沐浴之前，人们会在身上涂上橄榄油和细沙，这是吸油和吸汗的最佳方式；接着，使用一种类似于镰刀的刮身板（Strigil），刮掉细沙；然后依次进入温度不同的浴池、按摩室和蒸气浴室，有的浴场还会有药物治疗场所；最后人们会进入浴场中最大的大厅——冷水浴池（Frididarium）进行最后的冲洗。


●刮身板


古典时期豪华浴场的“标配”

几乎每一座罗马浴场都配有温水浴池（Tepidarium）、热水浴池（caldarium）、蒸汽浴室（Laconicum）、冷水浴池（Frigidarium），以及一个开放式圆形大厅（周围有温暖的循环空气）。

如此的配置，丝毫不亚于现代的五星级“洗浴中心”。


LXL有话说



特别嘉宾——老高

特里尔之行中，这座Kaiserthermen博物馆，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通过古罗马浴场博物馆作为门厅的现代建筑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地与残垣断壁，里面有一些现代建筑语言，诸如标志性的高点、平铺的围和、方正抽象的体量等。顺着残破的墙墩向里走，我们甚至无法找到这座浴场博物馆的地下主入口，只能凭着感觉继续走。通过一段小阶梯后，逐渐进入地下空间，这里有些昏暗，但是天气晴朗，并没有阴森的感觉。顺着隧道向前走去，光线时而从道路的尽头射进来，时而透过天窗撒在墙上。行进中遇到的开敞空间与隧道缝隙之间投下的光线，让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条以光来展现空间张力的线性空间。



一路上，虽然空间大体相同，但每段路都有独特的节点，延伸的隧道上开向室外的洞口，让强烈的光线与优美的风景互相转换着，隧道从幽暗变得明亮而温暖，如此交替，却不枯燥乏味，在你迅速通过这里的过程中，时刻提醒着你，还会有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遗憾的是，隧道中行进的时间与全程相比，着实有些长了。如果我把在这里的隧道空间比作是一条线，大入光量的开口是线上打的结，那在每个结之间，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挂点什么呢？因为产生了这个想法，就画了画，觉得这样可能会让整个建筑的叙事更加丰满。




●凯撒浴场手绘图/©高震华




刘翔

如果大家对古罗马浴场感兴趣，另外两座浴场同样也不可错过：一座是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的卡拉卡拉浴场，它是现存古罗马浴场中面积最大的一座，占地13公顷，相当于18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另外一座则是位于英国巴斯的罗马浴场，它是现今保存相对完整的一座浴场。

至于其他罗马时代的“黑科技”，比如水冲马桶什么的，也可以了解一下！



骆典

不曾想过残存的浴场遗迹之下有着这样一条光与影的通道，更难以想象千年之前在这狭窄幽暗的通道里是怎样一番忙碌的景象。而如今，残破墙壁上那斑驳的光线，仿佛能把人带到那个遥远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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